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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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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

第(3/3)页

挣脱下地来,朝着秦舒扑过去,唤:“阿娘!”
  
  秦舒这才回过神儿来,见陆偱衣襟前沾了草莓酱,取了帕子给她擦了,问:“谁给你吃冰碗了?”
  
  陆偱怕秦舒,又不想出卖阿爹,往主位的伯祖母跟前去:“伯祖母,我今天留在这儿跟六姐姐睡,好不好?”
  
  伯太太笑:“那你六姐姐可高兴了,她日日念着你呢!刚上哪儿玩儿去了,这一头的汗。”
  
  旁边的五爷手上剥着瓜子花生,瞧见门口的陆赜:“诶,大哥怎么不进来,站门口做什么?”
  
  旁边的五奶奶出身好,又年轻,一家子都喜欢她,捂着帕子笑:“我看大哥是听人说,嫂子赏了那小戏子,这才忙不迭赶过来的。”
  
  她这么一取笑,惹得众人都热闹的笑起来,伯太太笑着指着五奶奶:“也就是你大哥嫂子疼你,不同你计较,偏你这样促狭。”
  
  秦舒回头,这才见陆赜站在门口帘子处,众人笑过一通,也不见他进来。这样促狭的调笑,要当事人笑着轻轻揭过才算好,偏偏陆赜位高权重,他毫无表示,更加不进来,气氛便隐隐有些僵住。
  
  今儿是人家府里大寿,秦舒并不想扫兴,放了手里的茶,笑:“大抵是还醉着呢?”
  
  往门口的帘子去,掀开来,见陆赜站着不言不语发愣,问:“怎么不进去?酒还没醒?叫你少喝几杯,偏不听,到时候头疼我才高兴呢。”
  
  陆赜面色如常,甫一开口,便哽咽起来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  
  说得两个字,便再也说不出来,相顾无言,唯有泪千行,陆赜这时才知,这词里所写竟是真的。
  
  可是又万幸的是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,失而复得,又患得患失。
  
  秦舒从没见陆赜这样哭过,或者说不曾见过他哭,取了衣襟上的帕子替他擦了,问:“怎么了?不过醉了,在暖阁里睡了一觉,倒跟个小孩子似的。今儿是东府老国公的大寿,你这样,别不是扫人家的兴。不过五弟妹取笑一句,她一向没有恶意的,你怎么同她计较起来?”
  
  陆赜握住秦舒的手,喃喃: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,那和尚还说我们没缘分呢?”
  
  秦舒回头,戏台上依依呀呀并未停,虽隔着帘子,里头众人的目光也有意无意地打量过来。
  
  陆赜依旧没头没脑:“你不知道,我寻了你许久,每一次有消息传过来,我赶过去,都是失望而归。失望得多了,渐渐心里头也就不报希望了,只怕你怪我,不肯原谅我,不肯同我相见。后来,倒不是盼着消息来,反而是怕有消息来了。一日挨一日,也不知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?”
  
  秦舒抬头,见他止不住流泪:“说什么糊涂话,我好好在这儿听戏,你上哪儿去寻?”
  
  陆赜拥了秦舒到怀里,叹气:“是,我说的是糊涂话,我说的是糊涂话……”
  
  叫珠帘隔着,灯火又暗,虽瞧得不仔细,听不见说了什么,里头的人却也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了,年纪大的当没瞧见,年纪轻的媳妇儿望望自家男人,不能说不羡慕,小声笑:“你瞧人家感情多好?”
  
  秦舒觉得陆赜今儿晚上真是奇怪极了,叫他抱了一会儿,拍拍他的后背,半哄半劝:“这么多人呢?有什么话,咱们回去再说。”
  
  陆赜松开来,恢复正常:“你不是喜欢听今儿的戏吗?循儿还说你赏了好多东西?”
  
  秦舒无语,他这个人一向爱吃醋的,没好气道:“喔,我赏别人东西,还要问过你才行?你是我主子,你不点头,我就不准做。”
  
  陆赜半点没这个意思,听秦舒这样嗔怪自己,竟也觉得十分熨帖:“你爱看,就多听一会儿,请去咱们自己府上也行,我陪着你看。”
  
  秦舒探了探他额头,做纳罕状:“没发烧啊?”从前不是最爱说酸话的么,最讨厌那些年轻好看的小戏子,今儿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?
  
  陆赜笑笑,牵了秦舒进去,先问了老国公、伯太太的安,便坐到秦舒旁边,手上拿了一柄桐叶式缂丝芙蓉团扇,慢慢摇着给秦舒扇风。
  
  秦舒懒得理他,一时听得台上的戏,渐渐入了神儿。
  
  一折子唱完了,五爷笑:“大哥,摇这么久的扇子,手不酸么,这些事,叫丫头做就是了。”
  
  五奶奶捧哏,一唱一和:“你知道什么,旁人哪里知道嫂子,只大哥扇出来的风才合适呢?”
  
  陆赜只笑笑,不答话,秦舒这才发觉,取了他手里的团扇搁道一边,隔着袖子不动声色拧了他一把,转头对上座的伯太太道:“时辰不早了,府里还堆着事儿,大伯、大伯母,我们便失礼告辞了。”
  
  秦舒寻常不爱出门,今儿为了拜寿一大早便过来,在东府待了一整日,已经算很给面子了。
  
  老国公年纪大了,早歪在一旁半睡半醒,伯太太站起来:“好好好,你们两口子今儿也累了,早点回去歇着便是,我看老大仿佛醉得厉害了,睡之前别忘了喝一碗醒酒汤。”
  
  秦舒浅笑着应下了,朝着循姐儿招手:“回去吧,明儿还得去书院上早课呢。”
  
  陆循不敢看秦舒,抱着伯祖母的手臂撒娇:“伯祖母,循儿今天晚上陪着你,好不好?”
  
  伯太太望着秦舒,知道那府里做主的是她,笑笑:“看这小可怜,就叫她今儿晚上留在这儿吧。”
  
  陆赜也拉拉她袖子,秦舒无奈:“你伯祖母都替你求情了,我还能不准吗?只是早课是一日都不能误的,明儿叫你水袖姐姐来接你去。”
  
  夫妻二人辞别,上了马车,陆赜道:“你对珩儿、循儿真是大不相同,珩儿嘛,你只希望他快乐,功名与否都看得极开。偏偏对循儿,在念书上真是要严格十倍。”
  
  秦舒郑重道:“这世道,对男人女人是不同的。男人不用费什么功夫,想走的路多的是。女人就没有那么多路,我不希望循儿将来长大了,只有嫁人这一条路。”
  
  陆赜呐呐:“嫁人又有什么不好,将来我必定给她择一位佳婿,一辈子待她好。”
  
  秦舒哼一声,望着他道:“嫁人有什么好的?靠父母、靠夫婿、靠儿女都是靠不住的,都不如靠自己。”
  
  陆赜自然知道男人靠不住,见她眼波流转,顾盼生辉,握住她的指尖,本以为永失所爱,一睁开眼睛,心上人依旧是眼前人,纵使是带着薄怒驳斥他,也叫他觉得很好。
  
  他一时说不出来,又不自觉流出泪来,等秦舒拿了手帕给他擦的时候,才回过神儿来,听她问:“你怎么怪怪的,好好说着话,也哭起来?”
  
  陆赜把秦舒拥在怀里,问:“你说人有没有上辈子,又没有下辈子?”
  
  秦舒寻了个舒服的位置,靠在他身上:“或许有吧,不过我原先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,现在倒不好说了。”
  
  秦舒嘴里会时常冒出些陆赜听不懂的新词儿,他并不深纠,又问:“你说咱们下辈子还会不会遇见?”
  
  秦舒不假思索:“那还是不要了。”
  
  陆赜又问:“下辈子你做大户人家的小姐,我做你家的小厮,日日服侍你,如何?”
  
  秦舒笑一声:“我是大户人家的女儿,可不会看得上你这个小厮,必定寻一个才貌双全的夫婿才般配……”
  
  陆赜低头,狠狠吻下去,直到两人气喘吁吁这才放开来:“我又难道是无才无貌之人了?”
  
  秦舒笑笑:“谁知道你下辈子怎么样,搞不好又丑又倔,脾气还不好?”
  
  陆赜看着她笑靥如花,心化成一潭春水,低头细细的吻过眉眼:“我这辈子是状元、大学士,也日日服侍你。”
  
  这是在马车上,车外还跟着人呢,秦舒咬唇,勉力忍耐,玉手撑在陆赜的胸膛上:“你今儿怎么了,总觉得有些古怪?”
  
  陆赜握着秦舒的手,十指相扣:“也没什么,只是黄粱一梦,梦里没有你,实在是太苦了。”
  
  那梦过于真实,直到此时此刻,陆赜仍旧不能抽身出来。又或者,本不是梦,是真的发生过,真的如那梦里一般,真的孤寂地过了一辈子呢?
  
  秦舒刚开还想着,什么黄粱一梦,渐渐荡漾,思绪飘开来,散成薄烟。
  
  马车一直驶到二门,陆赜挥退左右,叫思退堂里的丫头全都退下,抱了秦舒往内院的汤池里,亲自服侍她沐浴了,擦干了头发。
  
  见秦舒无精打采的模样,道:“要不赶明儿我早上叫你打拳,强身健体,也免得你不过动一动,就没精神。”
  
  秦舒歪到一边来:“我不要,我身体挺好的。”
  
  陆赜贴上去,大手放在秦舒腰间,轻轻替她揉着,过得一会儿便唤她一声:“秦舒……”
  
  秦舒被他叫烦了,转过身去:“你今天晚上发什么病,还睡不睡了?”
  
  陆赜沉沉地望着她,欲言又止:“我……”
  
  他欺身上去,抵住秦舒的身子,憋得难受:“再来一回成不成,就当可怜我守了一辈子?”
  
  秦舒脸色一黯,踢他的小腿:“什么一辈子,好像你戒色了一般?你才是真该瞧瞧大夫……”
  
  外头适时响起一片蛙鸣,风吹帷帐,听得一阵痴男怨女絮絮低语。
  
  “真的,你真该瞧瞧大夫,要不就自己忍着,我可受不了……”
  
  “哪儿有为这种事儿瞧大夫的?”
  
  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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