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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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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三 · 谛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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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三 · 谛听

第(2/3)页

累牍的佛呓,伴着钟声的嗡鸣,在她眉心里轰然一撞。

那时他宽袍广袖后方,掩着的瘦小孱弱的孤影,想来便是谛听。

阿九回过神来,又听阿鱼道:“是了,想来也是这么个缘故,地藏王为拒春情,自请投了胎。以人身尝百苦,识因果渡凡尘。”

“原是这样么?”阿九听得入了神。

阿鱼点头:“约莫一两百年前罢,也不晓得谛听撒哪门子疯,在地藏王设坛讲经时闹上了殿,当着一众鬼神面前,问地藏大人心里有没有她。”

阿九倒吸一口凉气:“这样大的事,我竟不晓得?”

阿鱼细想了想:“大人那时仿佛在同雨大人饮酒,醉了十来年。”

“那地藏如何说?”

“自然是说——没有。”

阿鱼叹气:“泰山府于情爱一事,原是没什么规矩,可谛听却错付了人,那地藏王是什么性子,天上地下,谁不晓得?”

阿九点头,想起当年地藏袈裟一掀,坐于三千厉鬼间,竖手结印,垂眸念出“地狱未空,誓不成佛”的模样。

她后来在人间见过一位少年英雄,也是带着如此一往无前的气魄,讲了一句:“匈奴未灭,何以家为。”

世间有许多人都是如此,比起活在柔情蜜意里,更愿意活在自我的价值里。

阿九想,这大概叫理想。

说话间朱门洞开,五钱将谛听送了出来,谛听怀揣着一份绛红色的册子,低头匆匆离去。

阿九一个翻身跳下来,落到未及掩门的五钱跟前,五钱见怪不怪,波澜不兴地任由她跟着,眼瞧她径直进了令蘅的寝殿。

令蘅寝殿暗香浮动,窗外有生得正好的玉蝶梅瓣,团团簇簇地拓进来,将殿内翻书的府君大人衬得愈发孤清。

令蘅听得阿九入内的动静,只略转了半个头,花影落在颈间的红痣上,仿佛罩了一层纱绢。

“今日忙,不打。”令蘅将书放回去。

阿九的眼神在她的颈边一绕,轻车熟路地坐到太师椅上,食指支在额角,略往上一滑,停了一会子,还是决意开门见山。

“方才谛听寻你,做什么?”

她甚少同令蘅谈天,语气颇有些别扭,但她想得很明白,若令蘅给谛听寻的新差使是对付自己,那么实在有必要问个清楚。

令蘅淡淡扫她一眼,仿佛有些惊讶她的心平气和,却极快收敛了形容,应道:“寻生辰帖。”

“生辰帖,是什么?”阿九皱眉。

令蘅将宣纸铺开,又以镇纸压住一角,不紧不慢地做完,才道:“地藏转世投胎,每入轮回时会有一生辰帖,上书人间命格。我将帖子给谛听,她便可知地藏何时出生。”

阿九摆了摆肩膀,胃口被钓得足足的:“晓得这个,做什么?”

她从未和令蘅说这许多话,但今日一听,竟想再多几句。

令蘅却住了口,抬起眼帘望她一眼,又垂下去,一会子才道:“三月。”

“什么三月?”

“我若同你说了,”令蘅提笔,蘸了蘸墨,“三个月不可闹事。”

阿九咬唇,险些又想动手。

心里的馋虫却七手八脚地敲着小鼓,将她的气焰一寸寸浇熄,她点了点下巴,挑眉:“成。”

令蘅仿佛是笑了一下,又快得令阿九疑心是幻觉。只听她一面敛袖写字,一面道:“地藏之凡胎出生后,谛听便可化作小犬,伴其左右。”

“为何是小犬?做人不好么?”阿九将胳膊叠在书桌上,探着身子问她。

“若做人,恐有情谊纠葛,乱了命书。”

阿九“噢”一声点点头,另一股疑虑又冒了出来:“这生辰帖,竟是说给便给,倒是显得你这泰山府,随便了些。”

她暗藏了些轻蔑的揶揄,也不晓得令蘅是未听出来,还是懒得计较,只专注地将眼神沉下去,随着游走的手腕缓慢迁移:“是地藏投胎前的嘱托。”

这倒是奇了,阿九不明白:“嘱托你给谛听生辰帖?嘱托这个做什么?”

“大概是,”令蘅将最后一捺勾完,搁下笔,略忖了忖,才道,“不舍得。”

“不舍得……”阿九喃喃,有些发了怔。

令蘅却再无二话,封闭的唇线上好似书了“言尽于此”四个字。

阿九不愿再讨没趣,便起身欲走,却听令蘅唤住了她。

她抬头,见令蘅将方才书写完的纸张递上来。

“方才的允诺,画押。”

自令蘅殿里出来,才过了小半个时辰,乌鸦占据了老榆树的枝头,哑着嗓子叫闹。阿九看一眼老昏鸦,又瞧一眼地上被谛听碾过的笔画,心里头仍旧揣着令蘅方才说的“舍不得”三个字。

她同乌鸦大眼瞪小眼的时候,越发觉得泰山府的日子无聊至极,可自己究竟为什么一住便是十来年,愈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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